我所知道的静的故事_睹物思人_海天散文

  　那个冬天很冷。   　　但那天本不该冷，因为那天是大年初一。那次我遇到静的时候 ，她正围坐在火盆旁专心地烤火，好像很冷的样子。   　　我们那里的规矩，初一拜村里的年。有些人整村都拜，有些人则是有选择的拜。像小孩或者那些长年在外打工难得回来一次的人，他们会家家都去拜访一下。 静本应该属于这类人，然而她好象羞愧于满村地走动，所以她大概只拜了她奶奶家的年。然后她就在她奶奶家的火盆旁边坐着，不说话，也不吃瓜子儿。静的叔叔婶婶在外打工没有回家， 所以她奶奶在家招呼客人：倒茶， 散烟，说些客气的话。静一直安静地烤着火。她头发微黄，头低着。进进出出的客人没有引起她的什么反应。   　　我当时并不知道那就是静，后来听别人说起才知道的。但我仍然有些不相信，因为记忆中的静是一个单纯而秀气的女孩，她清澈明亮的双眼充满灵气，见到熟人时她总会露出略带羞涩的微笑。然而别人说，那的确就是静，她是有些变化，变得有些木然了。　　　　　　　　　　　　　　　　　　　　　　　　　　    有一天，那是在新年快要到来的某一天，静在池塘边洗衣服。那天她洗了很多的衣服——把自家的衣服洗了，又要把她奶奶家的衣服拿来洗。她的手冻裂了，裂纹里微微有些红色的血迹。然而静似乎并没有感觉到冷与痛， 她那双纤细的手不停地揉着衣服。旁边有人问她说：“静，你不冷吗——看你的手，冻得......”静说：“管它呢，让它冻吧。”说这话的时候，静的脸上平静如池塘里快要结冰的水。       村里人说，看她爸妈，真是的......本来好好的一个孩子，弄得变成这样......      其实她爸妈本来也是为她着想，因为跟着那个人是不会有什么好人生的——用静的爸爸的话来说就是：“他一生都得泡在药罐里，而且后代都有会受到影响”。       那个人就住在邻村，而且是和静从同一个小学和中学毕业的。那时他们并不是在相同的班级，彼此并不认识。毕业后，他们各自背上行囊开始了自己的打工生活。打工的日子果然比在学校里辛苦得多，真像那保话所说的：“外面的世界很精彩也很无无奈”。单调机械的流水线作业让他们对日子产生了厌；整天地幽闭在一个狭小的厂子里令他们郁闷不已，渐渐对生活失去了感觉。此外，他们还得承受思乡之苦，他们还得想法子给家里弄钱。。。。      终于，在某个难忘的日子里，这两个老乡终于相识了，并且很自然地产生了爱情的火花。从此，两颗漂泊疲惫的心终于相互相有了个依靠；从此，单调枯燥的异乡生活里终于有了甜蜜和激情；从此，两人的开始宽广起来；从此，两人的生活充满了希望......        两人的恋情越来越浓烈了，终于有一天，静带着那个人回家认亲了。然而，静的爸妈却坚决地将他挡在了门外。后来下雨了，静要给在门外坚持的“她的那个他”送把伞，但她爸妈没有让她跨过那道门槛。       她和他就那么相互望着对方，一个在门内，一个在六外。中间那道门槛就像银河般不可逾越。如果说广东相识是“有缘千里来相会”，那么现在只能说是“无缘对面手难牵”。       然而那个人并不愿意放弃。在收获的季节里，他找到了她家的田边。静老远就向他打招呼，但她爸爸并没有给机会，让那个人下田割谷。       那个人一定很绝望。他不仅心痛，肝也痛，因为有一种病毒在这里肆虐......        那个人的母亲有一次来到了我们村——这个令她伤心透顶的地方。她并不是来找静的父母，那时两个孩子的关系似乎已经无可挽回了。她一路诚惶诚恐，生怕遇到了静的父母。如果说真的遇险到了，那场面就不只是尴尬了。静的爸爸是个医生，也经常到邻村行医，不知道他在去邻村的路上，是不是也有一些顾虑？ 　　年过月尽的时候，我离开了家乡，再也没有听到关于静的故事——直到今年暑假我再次回家。        村里人说，静的弟弟卫一放假就匆匆赶往广州挣学费去了；她妈妈每天中午忙到十一二点钟，下午不到两点钟就顶着烈日到田地里干活；她爸爸也是整天到处忙......显然，这个家庭出现困境了，因为卫下学期的学费还没有着落。在我们那里，一个农村家庭，如果没有人在外打工，仅靠田地里的收入——即使不睡觉，日夜地忙，也难以供得起一个大学生。在我的记忆里，卫从小到大似乎并没有吃多少苦；她妈妈以前也没有做多少苦活；他爸在村里当医生，平时还可以把家里的农活兼顾着，也不是很辛苦。这一家的生活一直都很和谐平静。后来静中学毕业去打工了，这个家就有了些余足的收入了；再后来，卫考上了大学，这个家庭就收支失衡了。但静每年总还要寄点钱回来——虽然她的工资并不高，所以这个家仍然是平静的。只是现在，这一家人不得不熬过一段艰辛的生活，而且要想方设法地挣钱了，因为静跟着四川的一个小伙子到四川去了（这就是我们常常在电视或书本上见到的“私奔”？）。　　    蝉儿嘶声力竭地不停地叫喊着。对于蝉鸣，我从小听到大早就习以为常了，但今年却觉得它们叫得特别地买力。       是不是因为这个夏天太热？