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逝者长已已_睹物思人_海天散文

来源: 北部文学城 时间:2023-08-07
    外祖父去世十七年了,我没有任何的作为于他,没有给他烧过一张纸,没有给他的坟头添过一抔土。我知道外祖父在天之灵有知,是不会责怨于我的,但我无法给自己一点宽恕,这种负罪般的心境其实也不是任何做事可以免去得了的,只是生者负担的一种暂时减缓而已。我也并不想减轻自己的,我总希望他能够在我睡熟的时候一次次地来到我的梦中,或是和蔼地望着我,或是能愠怒地看着我。     外祖父是我幼时记忆中很慈祥的人,不管我们做错什么,他都是欣赏似地鼓励我们,在那个衣食寡少的年代,孩子们做事是不允许尝试的,只要成功,不能失败。每次我们帮父母干活,总害怕自己不小心毁坏什么,遭到父母的责骂,因为毁坏掉任何东西或物品都意味着我们的劳动付之东流,而那些东西可能就是人们生命的支撑。那时,我不理解父母为什么对我们凶巴巴的,所以就盼着外祖父来我家,他来了,一切就快乐了。     外祖父每次来,都要带些好吃的给我们。对于孩子来说,没有什么比吃更重要的了。外祖父并不是专门来看我们,而是生产队里大忙时,他来我们家帮母亲干重活,父亲一人在生产队里忙着挣工分,一年到头,还欠了一大堆债。干活歇息之中,我就依偎在外祖父的怀里,他则爱抚地摸着我,给我讲些故事。     外祖父为人老实,贫农出身。生产队里看他可靠,就让他做了饲养员,我经常跑到他的马棚里,偷食压出油的棉饼,那是用来喂牲口的调料,而我饿得见了那东西就吃个没够,为此也闹得肚子很不好受,大便扒干。每次运来了棉饼,外祖父总会偷偷地给我留一点大块的,我则会毫不掩饰地在小同伴面前炫耀来炫耀去,俨然我是世界上很幸福的人。而我不知道在那个年代,那是有很大风险的。     外祖父年轻时参加过淮海战役,缴获了敌人很多大炮和汽车。解放后,他又到了福建山区,准备解放台湾,就在那儿安营扎寨。每天他都砍许许多多的竹杆。因为外祖父从没有给我讲他的事情,我至今一直不明白砍竹子和军事打仗到底有什么关系。     晚年,外祖父得了癌症。那一年,我正好考上了高等学府,去看他时,外祖父脸上满是喜悦。我并不知道他当时有病,只是很兴奋地跟他说着一些事。大人们对我隐瞒了这样的事,也许是为我能安心读书,可我想起来,就觉得他们做得不对,我不想原谅他们,尽管我知道了也无济于事。可为什么把我当成孩子?在我读书的*一年深秋的一个晚上,外祖父很终没有求医,没有问药,选择了让我痛心一生的自缢。     我一直不相信,像他那样开阔包容的人会是这样的方式结束人生?我甚至一直觉得他从来就没有死去,而是出了远门,很快就要回来的。十七年了,我的这种感觉不但没有消散,却越发浓烈了。是啊,他怎么会走呢,他不会的,他永远不会的。他也许累了,去歇息了;他也许发现了美好的东西,给我们找寻去了------但无论怎样,我总能透视到阴冥世界的和蔼可亲,看到那皱纹刻满的很美的面容,而在我生命的半生之中,唯有此一人,让我牵魂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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