鸟缘

昨天下了场大雨，这只试飞的小喜鹊打湿了翅羽，挣扎了几番再也没飞起来。邻居驱赶不及，淘气的小猫伸出爪子玩了几下，左翅鲜血淋漓，好心的邻居慌忙送来养伤。

也记不清是从哪一年开始，每到这个季节，我家便成了鸟类的收容所。被雨水打湿羽毛的黄嘴，弹出窝而跌落的小雏鸟，猫爪下的成鸟。各种各样的鸟，不同部位的伤，远近不同的送鸟人。

也许是我家养的八哥早已出了名，也许是他们深信了我们的仁心，又或许仅仅是与这些鸟有一些缘份。

这是一只大约20多天龄的喜鹊，张着一双大大的眼睛，忍着寒冷伤痛不停哀啼。为它简单处理了伤，便把它和我家的八哥养在一起。小喜鹊不停往八哥身上贴，同是黑色，可能错以为是他的父母。八哥一边大叫着：”宝贝，宝贝！“一边躲着。小喜鹊嫩黄着嘴角，还不会吃固体的饲料，我便用一只注射器，接上一节硅胶管，和一点液体。许是极饿，硅胶管一碰，它便张大嘴接着，趁势一推便成了。小家伙饱餐了一顿，立即不叫了，悠闲地梳理着羽毛。它的父母，那对老喜鹊异常聪明，早已闻声找来，纱窗外啼叫得异常哀怨，如果不是那点伤，我也许会心软，让它们将雏儿带走。我不懂它们的哀啼，是否怨恨我囚禁了它们的孩儿。也许它们在庆幸，猫嘴脱险的那一幕，只一天多它们便放弃了哀啼，仿佛寄养在我家很放心。

*一次触鸟，纯属偶然。那是一个病人送来的。记得也是这样的5月天。当时7,8天的样子，只翅膀和尾巴长了几根毛，其余都还光着。我毫无疑问也是个爱鸟人士，坚决反对掏鸟捕鸟之事，只是遇上了这些伤鸟却不忍不伸援手。听说这光屁股的小鸟从3米多高的窝里跌下，不得不惊叹它生命力的强大，或许它那还没长毛的肉翅，生来就有种飞翔的本能。

它被送来时还站不起来，只拼命伸长颈子，张着漏斗样的大嘴要吃的。我上网搜索养鸟的知识，询问卖鸟的师傅，怎样配营养餐，多久换大便布，隔多久喂一次等等。渐渐学会了用番茄汁调配食料，只需一支雪糕棒，趁它张嘴时喂一口。虽然也嫌繁琐，但一想到能给孩子写作文集点素材，这一切又算什么呢?以前为了给孩子写作文日记，专门孵了一窝小鸡，在我们细心呵护下，竟然出了20多只。现在想想都可怕，20多只在客厅里，真的无处安放。

喂小鸟要好的多，笼子一关，一天加一次食水，便不用再操心。只是养好伤的鸟，我便要留心帮它寻找细心并且真正爱鸟的人家去落户。放飞大自然是万万不可的。没放过是没有经验的。这些鸟多少有点伤残，水食无忧的的日子早已习惯，又没有野外生活的经验，重回大自然已不可能。我的八哥2岁时，在我眼皮底下用嘴拔开了门，一眨眼的功夫便消失在天空中。我望空长叹懊悔不已，又暗自祝福它重回自由的天空。谁知第二天它竟被朋友送回来，头上一撮漂亮的冠毛已被同类拔了个精光，早已奄奄一息。我只是好奇，问朋友怎么知道是我的鸟。朋友只是浅笑，它在很无望的时候叫的竟然是我的名字。

从此便再没放飞它的念头，天空早已没有它可依恋的父母，没有可歇息的窝，甚至没有了它能容身的自由空间。

实在找不到适合养它们的人家，我便先养着。还好只是极普通的鸟，并不娇气，除了食料之外。我喜欢用嘴亲自喂，它们会极小心从你的唇间啄食，绝不会伤了你的唇舌。这么多年结下的鸟缘，虽救下的是不同的鸟，但一年一年又极其相似，总一样的珍惜。闲暇时，只需叫一生“宝贝”它便飞上你的手背，再顺势蹦上你肩头，小心撬开你的双唇，不厌其烦的寻找着吃的，几次失望之后，便飞上你的头顶，嗲声嗲气地叫你的小名，用一家人不同的身份，不同的语调语速。此时就会觉得很值得。这就是春天送来的厚礼。且收且惜。

图片为手机拍摄