鸟鸣声里又一年

         春天，不只是大自然的草青树绿、鸟语花香，更是奏鸣在耳边的乐曲，铺展在心头的画卷，吟诵不餍的诗行。

         说起鸟，千百万种，其实能叫上名字的就那么百十种，见过的也不过几十种，见过而又能安顿上名字的，更是少之又少。

         “布谷”，“李贵阳”，“玄黄玄割”，这种叫声，打小听到现在，特别是晚上睡在乡村的土坑上，寂无声处，漆黑混沌的屋外，几声“李贵阳”渐飘渐远，让人莫名地难过。谁曾想，这几种不同叫声的鸟，竟都叫杜鹃，分别是一声杜鹃、二声杜鹃、三声杜鹃。

         小时候，听大人说过李贵阳的故事。一个孩子，叫李贵阳，遭了后娘，后娘将他和亲生的孩子另眼相待。一天，后娘给他们兄弟二人各一口袋麻籽，让他们带上干粮，到后山种麻子，谁种的麻籽出苗，谁才能回家。几天后，后娘亲生的儿子种的麻籽出苗了，高高兴兴回家去。他的麻籽一直没出来，原来后娘给他的是炒过的麻籽。他一直守在地里，干粮吃完了，只好饿着肚子。后来是饿死了，还是让狼吃了，我已经记不清楚，总之很是可怜。然后呢？然后就变成了鸟，悲凄地叫着——“李贵阳……李贵阳……”

        夜深人静时，每每听到“李贵阳”幽怨的叫声，不免心生怜悯。然而，前些日看资料，才知“李贵阳”便是杜鹃。而对于杜鹃，初中时生物书上就写得清楚，这是一种侵略性的鸟——瞄准一个其他鸟的窝，趁孵蛋的鸟出去找吃的，偷偷将蛋产在窝里，再将原来的蛋吃掉几个，保持数量不变，使原来那鸟不能发现，回来继续孵蛋。破壳而出的小杜鹃，更是凶残，会将别的幼鸟顶出窝外，摔落致死，留下自己独享那母鸟衔来的食物。渐渐长大的小杜鹃，比母鸟体型还要大，母鸟常要站在它的头上喂食。可怜这辛苦育儿的妈妈，哪料想自己喂养的，正是杀死自己亲儿女的怨家！

从那时起，我便为那可怜的鸟儿，对杜鹃生了忿恨。只是对于“李贵阳”，好多年来，不知其便是杜鹃，仍是怜悯，由怜悯而同情，由同情而莫名喜爱。

        每年，除了“李贵阳”，还有“麻子冈冈”，都会在夜里叫着，春天的夜晚更是叫得响。它们叫着的时候，除了我之外，山涯的桃花杏花，麦田的荠菜苦苣，河畔的青草青蛙，是否都醒着，都听着，都生出如柳绵一般的思绪来，只有游弋的东风知道。

        而我，听一回，老一岁。每个冬天，都盼着春回大地。每一次春回，都是不一样的春天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