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快乐的老张

来源: 北部文学城 时间:2021-06-25

 作者简介:陈汉良,退休教师。原先在栖真中心校(现为油车港镇实验小学)任教,其中有近十年时间在乡政府从事成人教育工作。

 

老张是我在社区老年活动中心结识的一位朋友。

老张有一副一米七八的高挑身材,体型魁梧,虽是一个年过八十的人了,腰背仍是笔挺,鼻梁上没有架老花镜,寥若晨星般的那几颗淡褐色的老年斑,散落在他那张白皙的,长方形的脸上,不但没有有损面容,却似有“雪中送炭”的美感!那两只不知趣的、皱纹多多的眼袋垂吊于眼睫毛下。想来,老张年轻时必定是个胖子!

 

老张性格开朗,喜欢跟人交谈。每次碰到我时,总是要说:

“今天准备买点什么吃吃呀?”或“今天吃了些什么呀?”

“自己喜欢吃的就买点来吃。”

“我们这种年岁的人了,不要去瞎想些什么,快乐每一天!”然后挥挥右手,嘴里说着“拜拜!”转身向公交车站边上的公园走去。

老张是某军工企业的一位退休职工,有三个女儿,没有儿子。老伴因病早几年就去世了,他和小女儿一起住在嘉兴。三个女儿都早已成家了,有的还有了儿孙辈!另外两个女儿分别工作、生活在上海、宁波。按老张自己的说法:“嘉兴是我的根据地,上海、宁波也常去打打游击。借机出去走走看看,生活蛮有味道的!如果长时间不去,他们还会给我发‘催调令’呢!”

 

老张的生活很有规律,每天早上不管是什么季节,他都是四点半起床。起床后,先是轻手轻脚地搞好个人卫生,然后烧些开水,给自己泡上一杯茶,一边吃早点,一边喝茶。五点半后,便开始为家人煮稀饭,或蒸几个馒头之类的早饭。六点半以后,他戴上鸭舌帽,背上那只黑色的小挎包,去公园里散步。等那几个拳友来了以后,几个老人在悠扬的乐曲声中,打一套二十四式太极拳。打好拳后,几个人坐下来聊一些八卦新闻,就分别去各自顺便的菜场买菜。

 

 我对老张说:“这不是有点太忙了吗?”

“没关系,老人忙一点好,否则整天在家里呆着,容易生老年痴呆症”老张拍拍我的肩膀说。

“照你这样的年纪,烧饭、买菜,应该是小人(子女)的事了。”我说。

老张说:“有投入,才有回报,看孩子们也忙得怪可怜的,趁现在自己身体还可以,大忙帮不了,就帮一点小忙,让小人也惬意一点。”

“真是可怜天下父母心!”我说。

“唉,这叫有来有往,心心相印”老张一边说,一边举起右手向我做了个OK的手势。

老张基本上是不睡午觉的。每天吃过中饭的时候,在小区里或马路上,你总能看到一位戴着一顶水灰色鸭舌帽的老人,身背一只黑色小挎包,右手捏着牙签在不停地剔着牙,碰到熟人会举起捏着牙签的右手向你打个招呼,笃悠悠地朝社区老年活动中心走去,这就是我们那位快乐的老张!

 

老张在活动中心里,是一个标准的“君子动嘴不动手”的看客。他喜欢看搓麻将、下象棋,我问他为什么不亲自参与一下呢?

老张说:“以前他们的厂子是在江西的一处山沟沟里,对外是保密的,职工的文娱生活就是每周星期六的晚上,在厂俱乐部礼堂,由工会组织举办的棋类、牌类等活动,或者星期天举办几场篮球赛。厂一级领导可以在俱乐部里搓搓麻将,纯粹是娱乐性质的。职工如果对麻将感兴趣的话,也只能在边上看看而已。在不知不觉中养成了‘动眼不动手’的习惯了”。

 

有一次,我和老张几个在社区老年活动中心里聊天,大家正聊得兴起时,老张说:“嗨,现在我出一个谜语给大家猜猜,寻寻开心!”他眯眼一笑,装出一副神秘兮兮样子,大家听仔细了:“奴本是深闺弱质,生来白玉无瑕。遇着那风流子弟,,把奴带到黑处去玩耍。一任他翻云覆雨,上上下下,等到他心满意足,那时才将奴家放下。唉呀,那无情的冤家,临行时,又将奴家一插;请打一样学习用品。”

听后,有人感到一头雾水,有人说老张这个谜语有点低俗,有人笑而不响,有人在认真思索,但谁也说不上一个正确的谜底。

我是看到过这个谜语的。那是画家张大千先生,在一次朋友聚会上为了活跃气氛出了这个谜语。

我说:“老张出的谜语有水平,看来老张平时是个爱看书看报的人了,他的肚子里东西多多!”

 

听了我的话后,有人似乎猜到我晓得谜底,要我说出来。我看了看老张,只见他对我眨眨眼,意思是让我暂时不要说出来。一时间,你说是这个、他说是那个,大家胡思瞎猜一气,气氛很活跃,蛮是有趣。很后老张让我把谜底说出听听!

“是写墨笔字、画画的‘毛笔’。老张,是吗?”我说道。

老张满脸笑容地对我伸出右手,翘起大拇指说:“OK”!

老张一般总是在二点半以前离开老年活动中心。到家后,便坐在客厅间里那张铺有垫子的硬木沙发上。沙发旁边的茶几上放有一些书报和一架半导体收音机。有时他先看一会儿报纸,喝一点茶;有时打开收音机半眯着眼,听听单田芳先生的评话,或听听京戏,当听到入迷时,他也会翘着二郎腿,悠哉悠哉地跟着哼几句!

 

四点以后,老张就不再喝茶了,就是口渴也只是喝一点白开水,怕影响晚上的睡眠。四点半后,他就要开始忙着为家人做晚饭的事情了。

说老张烧晚饭,也正是名副其实,他的确只是给家人烧一锅饭而已。菜是绝对不烧的,他只是把该清洗、整理的荤素菜,清理完成后,把它们码在竹筐里,或装在盆子里。他去菜场买菜也是按照女儿他们要求买的,钱,倒是老张掏的腰包。女儿要给他,老张说:“钱这个东西,生不带来,死不带去,老爸钱是够化的,只要化得大家开心就是了!”

 

我问老张为什么只烧饭不烧菜,他告诉我说:“我们老年人只能烧一些老年味道的菜,不适合年轻人的口味。譬如说烧猪脚,我们老年人喜欢酥一点,但年轻人就不爱吃。你们嘉兴人不是有句老话‘若要好,老做小’吗?”

“噢,原来如此!老张不是不愿烧菜,而是另一种尊重子女的方式!”我心里说“老张真是个机灵人!”

傍晚,只要天气好,老张总要到公园里去溜达几圈,和几位熟人坐下来聊聊天。晚上八点以后,老张就上床休息了,这是他雷打不动的一条生活规律。

“不玩不动成痴呆,适当活动是仙丹。凡事糊涂好心态,夕阳过去是朝阳!”这是老张自己编的顺口溜,他也常常以这几句顺口溜,劝告别的老人,在身体条件许可的情况下,要多做自己喜欢的事,要多走走,要多多活动!

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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