认识罗大佑是从《恋曲1990》开始

认识罗大佑是从恋曲1990开始。

1992年的夏天去外婆家过暑假在舅姥爷家听到了这首歌曲。他家有台很大的黑色录音机，按键那里装有一排米粒大小的指示灯，音乐响起时它们会随着节奏的变化交替闪烁，忽快忽慢，透着一股得意和潇洒，既时髦又炫酷。当罗大佑那沙哑的噪音伴随着明快的钢琴声传入耳中时，我立刻被吸引住了，尽管不能完全懂得歌词的含义，但仍让我流连忘返。

有一天傍晚父亲和一位叔叔开着大客车到外婆家来接我。那位叔叔是父亲的战友，退役后在县城汽车站做客运司机，专门负责城里到我们乡这条线路。两人利用下班时间用公家的车做了一次私人的事情。九十年代初期村里是看不到大客车的，所以当这个红白相间的庞然大物停在打谷场后，孩子们像好奇的麻雀一样聚拢过来，绕着车子左看右看，好不快活。我除了一起兴奋外，还有一项任务就是看着车子不让人乱摸，生怕弄脏了它的衣服。

临近日暮，挂在山顶的夕阳像一位慈祥的老人笑意盈盈的扒在窗棂上，眨巴着眼睛看着我们忘了归去。一缕缕温暖的霞光绕上一层毛绒绒的金丝线，在我的眼睛里转呀转，飘呀飘，恍惚之间我似被一朵云托了起来，身体轻盈得无处安放。我那时的心情恐怕跟录音机上那排指示灯也差不多了。

晚饭后我们开着车先去乡里，父亲在乡政府有一份差事，晚上落脚自然没有问题。一想到第二天要进城游玩，心情难免激动。客车在坑洼的山路上行驶着，车头的大灯射出两道明亮的光束，在寂静的夜晚显得无比的耀眼。父亲坐在前排同战友聊天，我则挑了个靠近中部车门的位子。客车上的座椅都是用硬木板做成的，表面涂上一层黄颜色的油漆，又硬又滑。为防止屁股从椅子上滑落，我抓紧前排的扶手，努力固定着身体。但即使这样整个人仍随着汽车的颠簸左右摇摆，上下跳动，像一簇烧得不太旺的火苗，被风一吹就失了方寸，丢了仪态。

窗外的月亮和星星不知道躲到哪去了，村庄和山脉被夜色浸润成一团黑色的雾，望不到什么景致，只看到路旁一棵棵疾驰而过的杨树。夏夜的清风透过车窗弥漫进来，凉爽宜人。客车在蜿蜒的山路上起伏不止，宛如一根灵巧的手指拂过琴键。此时恋曲1990那明快有力的钢琴前奏便再次响起，那一刻忽然发现歌词里的意境似曾相似。在这黑漆漆的夜晚，客车轰隆隆行驶在故乡的原野。我就像歌里那只飞来飞去的小鸟，外婆和我家都是我的归途，我忘情的往返于两地却从不感到疲倦。我总能在溜走的旧时光里找到甜蜜的幸福亦或忧愁。青石、小溪、山花、翠鸟、密林、麦田，外婆的石屋以及我的亲人和伙伴，它们在1992这一年共同谱写了一首属于一个少年的恋曲。

作者简介:张振军，河南邓州人，36周岁。现就职于房地产开发公司，任工程师，喜欢音乐和文学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