一扇门,红色的漆,布满岁月的皱纹,斑驳而又清瘦,三月天里,紧闭,述说着,某种无法言说的故事。
我伫立在三月,在三月难以捉摸的季候里,为一扇门,让想象在宇宙旅行,我要寻找,一些和古典,或者,命运有关的东西。庭院深深深几许?我的心忐忑而又有种莫名的兴奋,仿佛是遭遇了世外桃源,人间仙府。
风吹来,送来淡淡花香。阳光迷离的天幕下,依稀可见,一片片飞雪横亘在门上,那是樱花,或者,梅花?枝干好像是要伸出门外,又好像害怕外面吵杂的世界,犹豫片刻后,又改为向上伸长。在三月春风里,波波洒洒,花开的寂寞而又灿烂。我的视线,被点亮,点亮的是心灵里,某种荒废了很久的感觉。
这是一个古旧而又充满生命活力的庭院。尽管,孤独的庭院,在这世界的一隅,默默无声,庭院里的春天,却在用花香鸟语,向你诠释,生命的存在,生命的伟力。
一条小径,于红色的大门下,穿花过草,披荆斩棘,在庭院里延伸,一直到想象能到达的地方。草,经历一冬后,枯了,但还不想倒下,东倒西歪站立在小径的两旁,呵护着草丛里点点绿色,呵护着孤独而又坚强的庭院。这个季节,窸窣该醒了吧?燕子,应该来了吧?厚实而又清秀的草丛,它曾经是窸窣们轻吟浅唱的乐园吧?而那在天空,自由翩跹的燕子们,也曾经,在这里,觅食嬉戏过吧?草丛说,他们,都会回来的,会再回来。你看,春风不是来了吗,那梅花依旧清寒,那梨花依旧沁玉,那桃花,容颜还是妖娆,至于樱花,调皮的爬上了门楣,说是要把满园春色,抛送给世界。
久久流连的斜晖,停留在不想老去的墙上,使斑驳的墙,愈发老态,但这坚实的墙,硬是让我想不起衰老。也许,它是老人,但却精神矍铄,依然坚定的守护着它自己的庭院。这是一种生命的成熟,不甘寂寞的执迷不悟,像庭院里的花草,虽无人照管,仍然清发,芬芳,让生命绽放崇光异彩。一下子懂了,为什么,这里的夕阳如此多情,因为,这里的一切,爱生命爱得深沉!
突然间,有一种冲动,要把这古老庭院,拍成记忆的底色,珍藏在如歌的岁月中。这些年来,颓废或者忧伤,寂寞或是孤独,辉煌或是灿烂,热闹或是冷清,古老的庭院,它经历了春荣夏长,秋叶冬雪,一年又一年,愈发古旧愈发精神。在一种无人问津的天地里,古庭院,没有放弃自己,于是,世界也也没有放弃它,命运也没有放弃它。它该是诗人一首精致却未发表的绝句,或者是画家,忘了泼墨写意的经典丹青?而我在三月,与古庭院萍水相逢,没有早一步,也没有晚一步,在这三月黄昏,思绪再一次冲破记忆的墙,来到深深的庭院中,把自己想象成诗人,寻找,多年前写下的绝句;把自己想象成画家,寻找某个黄昏,忘了泼墨的丹青。
记忆变成了青草,蔓延在庭院的每一个角落;想象变成了花朵,开满了岁月的枝桠。我努力找寻,在庭院深邃的时空里寻找某种东西。再回头,又看到了,那沉默的,寂寞的门。我再次看到了感受到了什么叫遗世独立。我恍然大悟。古庭院,不管世事怎么变迁,它的存在依然是保持了自我的一种信仰。它其实并不寂寞,寂寞才是它存在的理由。它是一种沉默的美,寂寞的美,被遗失的美。不管那里在过去,现在,或是将来,会发生什么样的故事,只要有那么一扇门在,它该坚守的,亘古不变。这是古庭院的坚守,也是庭院的追求。只有这样,美才会延续下去,美才会生生不息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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